水龙吟·梨花鉴赏

原文

素肌应怯余寒,艳阳占立青芜地。樊川照日,灵关遮路,残红敛避。传火楼台,妒花风雨,长门深闭。亚帘栊半湿,一枝在手,偏勾引、黄昏泪。

别有风前月底。布繁英、满园歌吹。朱铅退尽,潘妃却酒,昭君乍起。雪浪翻空,粉裳缟夜,不成春意。恨玉容不见,琼英谩好,与何人比。

赏析

  此词上片起笔“素肌应怯余寒,艳阳占立青芜地”用工笔描绘出梨亭亭玉立于艳阳普照的绿草地上,合时合地,静穆归一。“素肌”喻梨之色白。李白有诗:“柳色黄金嫩,梨香。”梨开晚春时节,故说“应怯余寒”,“应”字,下得轻:“艳阳”,《间集》毛熙震《小重》:“群谢,愁对艳阳天”;杜牧诗:“带叶梨送春”。梨开时春草已长,所以说“占立青芜地”。“素肌”“怯余寒”“占立”,都是用拟人化手法。接下来,词人把境界再扩大,“樊川照日,灵关遮路,残红敛避”。这三句,用豪放之笔,勾画出一极壮阔的空间。此下,词人转笔写梨开落的时间:“传火楼台,妒,长门深闭”,韩翃《寒食》诗:“日暮汉宫传蜡烛,轻烟散入五侯家”。美成将这两句诗概括成“传火楼台”四个字,极形象而有境界。这里的“楼台”即韩翃所称的五侯家。“传火楼台”四字合时间、空间而成境界。这三句中每句都切时令暮春,点化前人诗句,而能袭古弥新,使梨形象更为鲜明。最后以情结束上片内容,“亚帘栊半湿,一枝手,偏勾引黄昏泪。”“亚帘栊半湿”,应解为半湿的梨树枝压窗牖上。美成常用这种“拗句”作提笔入情,成为一篇之“警策”。白居易诗:“闲折两枝时手”。《间集》薛昭蕴《离别难》:“偏能勾引阑干”。词人化用一诗一词之意,提炼成为“一枝手,偏勾引黄昏泪”,“泪”前加“黄昏”,点明时间,此泪,是伤春之泪,甚而是怀人之泪,此中有人,呼之欲出。

  过片出人意表,用“别有”二字急转,变换境界,以雄健之笔,宕开写去,用唐明皇以汉武帝梨园旧址,选子弟教法曲之事,创造一个新的境界。“前月底”,只四个字,把当年明皇梨园韵事作高度概括,“布繁英,满园歌吹”,想见当年梨园里梨丝竹管弦,何等兴会!紧接用三个四字句:“朱铅退尽,潘妃却酒,昭君乍起”,再渲染梨的洁白和梨性格。第一句喻其纯净。第二句将南齐东昏侯潘妃引入。史称妃颜色“絜(洁)美”。却酒不饮,红色不上脸,保持其洁白本色,以衬梨之白。第三句,借琴操昭君歌有“梨叶萋萋”之句,便以昭君这位历史人物的美丽形象来作比兴。这一韵和上片第一韵同是运用拟人化手法,至此,就梨本身传神写照,已无须再多言之。故下一韵起忽然转从对面落墨,于比较中见尊崇之意。首先拿来对比的是李。李也是白色的。韩愈诗:“羞比,波涛翻空杳无涘。”(《李赠张十一署》)王安石诗:“积李兮缟夜,崇桃兮炫昼。”(《寄蔡氏女子》)作者由此化出“浪翻空,粉裳缟夜”二句,谓此李“不成春意”,自不足以比梨。以一“恨”字领三个四字句:“玉容不见,琼英谩好,与何人比!”白居易《长恨歌》用“玉容寂寞阑干,梨一枝春带来形容太真妃的容貌,又以”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说她的死,取其句意,词人这里暗指太真妃已再也见不到了。”琼英谩好“,琼英,谓又称作”玉妃“,此双关与人。结句发出梨的标格如今无人可比的叹息

  这首词以秾艳著称,但实际则极尽沉郁顿挫之能事。上片结以情语,下片旧至比兴,塑造了梨无人可比的精神致,音韵有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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