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戏赋云山鉴赏

原文

何人半夜推山去?四面浮云猜是汝。常时相对两三峰,走遍溪头无觅处。

西风瞥起云横度,忽见东南天一柱。老僧拍手笑相夸,且喜青山依旧住。

赏析

  开首两句点题。上句设问,下句作答,这比直说青浮云所遮盖,更耐人寻味。而且,由于用了拟人手法,还大大密切了物我关系,使读者仿佛看到了词人那种翘首凝望喃喃自语的情态。起句用典,《庄子·大宗师》云:“夫藏舟于壑,藏于泽,谓之固矣,然而夜半有力者负之而走,昧者不知也。”庄子这段话是为抒发他有藏必亡的虚无观点立论的。

  以作者的词句同黄氏的诗句相比较,黄氏的“持”字径从《庄子》语中“负之而走”的“负”字而来,稍显得拘泥朴实;而词人的“推”字,则显得空灵巧妙,更切合青浮云所笼罩的景象。可见,用典的巧拙,不在于能否师其字面,而在于能否即景会心,缘事而变化。而“四面浮云猜是汝”句,何以用“猜”而不用“知”?盖“知”字判断的意味太浓,和起句的诘问语气不相搭配,且使此句也显得呆滞;而著一“猜”字,不仅和起句的诘问语气相吻合,而且还使全韵灵动活泼,声情若掬。歇拍一韵紧承前韵,通过描述自己寻觅“常时相对两三峰”的行动和“走遍溪头无觅处”的结果,进一步证实青浮云所笼罩,并隐然透露出词人的遗憾心情。词人为什么如此执着地寻觅“常时相对”的青?因为青是他闲居瓢泉期间的知音,也是他光明磊落的人格的真实写照。“新葺茆檐次第成,青恰对小窗横。”(《浣溪沙·瓢泉偶作》)“青意气峥嵘,似为我归来妩媚生。”(《沁园春·再到期思卜筑》)“我见青妩媚,料青、见我应如是。情与貌,略相似。”(《贺新郎·甚矣吾衰矣》)可见词人对青感情是多么深厚,怪不得他要殷勤寻觅呢。

  词的上片写青浮云遮覆的忧虑,下片则写重睹青喜悦。下片两句笔锋一转,景象突然一变:西乍起,浮云飘散,忽然看见平时与之相亲相爱的青象擎天巨柱一样,岿然耸立在东南天际。说写词人重睹青喜悦,可又没有直接描写,而是通过上句的“瞥起”和下句的“忽见”,来表现作者刹那间的感情变化。如果说下片一韵着重写浮云散而青见的自然景观须臾间的变化的话,那么结拍一韵还不该直接抒写重睹青喜悦心情吗?作者偏不这样,而是宕开笔墨,描写了一个老僧看到青依然挺立东南天际时的欢快举止和情态,通过老僧之喜来映衬词人之喜。这样写不仅多一层曲折,而且还丰富了词境,说明热爱关心是否依旧的,正大有人在,那老僧即其一例也。

  这首词虽然题为“戏赋云”,但词人对他吟咏的对象并未作十分精细的描绘和刻划,而是抓住自然客观景物的倾刻变化,以轻快明朗的笔调抒发自己的内心感受,寓意深刻,并非平淡之叹。这首小词格调明快疏朗,清新活泼,反映了词人落职闲居期间积极乐观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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