捣衣篇鉴赏

原文

闺里佳人年十馀,嚬蛾对影恨离居。

忽逢江上春归燕,衔得云中尺素书。

玉手开缄长叹息,狂夫犹戍交河北。

万里交河水北流,愿为双燕泛中洲。

君边云拥青丝骑,妾处苔生红粉楼。

楼上春风日将歇,谁能揽镜看愁发?

晓吹员管随落花,夜捣戎衣向明月。

明月高高刻漏长,真珠帘箔掩兰堂。

横垂宝幄同心结,半拂琼筵苏合香。

琼筵宝幄连枝锦,灯烛荧荧照孤寝。

有便凭将金剪刀,为君留下相思枕。

摘尽庭兰不见君,红巾拭泪生氤氲,

明年若更征边塞,愿作阳台一段云。

赏析

  此诗的开头就写少妇在闺中愁思远人,忽得来信,报道丈夫滞留交河之北。其实不必一定要信来,信也不会由春燕捎来,春燕从南边海上归来也不可能带来极北的交河的信,这些都是虚拟,甚至是不合理的虚拟,只是借以画出闺中思妇“愿为双泛中洲”的遐想而已。诗的场景是在少妇闺房,全诗充满渲染闺房里的景况和闺中独处的哀怨;并以想象中的征夫的处境“君边云拥青丝骑”、“晓吹员管随落”和眼前闺中的光景对照,点染少妇的魂驰塞外。日暮(日将歇)以后,明月高照,兰堂之中,帘箔帷幄上触眼是象征恩爱的“同心结”、“连枝锦”;这些予人以温馨感的饰物在度日为年的漫漫长夜的刻漏声中,对“灯烛荧荧照孤寝”的人构成了喜与悲的极大反差。这一切都是由于迢遥的空间的睽隔,从距离又转念,纵使使节往来,顶多也能为心上人剪制一个相思枕以寄怀想而已。接着“摘尽庭兰”,又重申远别忧伤之意,《古诗十九首·涉江采芙蓉》一首,有“兰泽多芳草,采之欲遗谁?所思在远道。还顾望旧乡,长路漫浩浩。同心而离居,忧伤心终老”的咏叹,藉着记忆,人们立即能体会到思妇幽怨之情,只有以泪洗面,任红巾染满氤氲的泪渍了。结以“愿作阳台一段云”,如神女行云似地以梦相随,更把思恋之情推到了极致。全篇有人有景又有心情刻画,倍极缠绵悱恻。

  明人胡应麟认为此诗有初唐格调大概是因为初唐诗人写闺怨的诗极多,如王勃亦有《捣衣》,沈佺期有《独不见》、《杂诗三首》其三(“闻道黄龙戍”)等,但初唐诗人的闺怨诗虽沿袭了梁、陈诗的绮丽,却少反复叮咛的绵密情致。情致不至,作家本人投入的就不多,所沿袭的绮丽的诗就更加突出。李白这篇虽也绮丽有余,却刻写真切,层层深入情景交错,经得起唱叹,因此在绮丽中别有丰满和蕴蓄;而且抒情中以刻画人物叙事为首架,上追汉魏人的乐府骨。其实和初唐人的闺怨诗是大有区别的。结句的怨而不怒,更具有传统诗评的所谓人之旨”,与沈佺期《独不见》之类的徒诉哀怨有很大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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