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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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一居士初谪滁山,自号醉翁。既老而衰且病,将退休于颍水之上,则又更号六一居士。

  客有问曰:“六一,何谓也?”居士曰:“吾家藏书一万卷,集录三代以来金石遗文一千卷,有琴一张,有棋一局,而常置酒一壶。”客曰:“是为五一尔,奈何?”居士曰:“以吾一翁,老于此五物之间,是岂不为六一乎?”客笑曰:“子欲逃名者乎?而屡易其号。此庄生所诮畏影而走乎日中者也;余将见子疾走大喘渴死,而名不得逃也。”居士曰:“吾因知名之不可逃,然亦知夫不必逃也;吾为此名,聊以志吾之乐尔。”客曰:“其乐如何?”居士曰:“吾之乐可胜道哉!方其得意于五物也,泰山在前而不见,疾雷破柱而不惊;虽响九奏于洞庭之野,阅大战于涿鹿之原,未足喻其乐且适也。然常患不得极吾乐于其间者,世事之为吾累者众也。其大者有二焉,轩裳珪组劳吾形于外,忧患思虑劳吾心于内,使吾形不病而已悴,心未老而先衰,尚何暇于五物哉?虽然,吾自乞其身于朝者三年矣,一日天子恻然哀之,赐其骸骨,使得与此五物偕返于田庐,庶几偿其夙愿焉。此吾之所以志也。”客复笑曰:“子知轩裳珪组之累其形,而不知五物之累其心乎?”居士曰:“不然。累于彼者已劳矣,又多忧;累于此者既佚矣,幸无患。吾其何择哉?”于是与客俱起,握手大笑曰:“置之,区区不足较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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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勤已蜕老欧仙,物逐人非井便乾。

不是坡翁重到此,此泉安得到今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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赋田中乐驾言归,勇决如何得似诗。诗后退之盘谷序,画成犹是未归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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涟漪碎剪成新萼,廉纤带雨尤轻薄。人间但见巧番腾,天上不知谁制作。

九地瑕疵都粉饰,重云揞塞难恢廓。晓光夺目增眩转,夜色侵灯尤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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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思六一翁,羽化四十年。虽不及抠衣,每愿为执鞭。

手弹醉翁操,目睹庐陵编。床头五代史,屏间七交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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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身柴立手亦龟,不要人怜天得知。一寒度夕抵度岁,恶风更将乾雨吹。

作祥只解诳饥腹,催老偏工欺短髭。透屋旋生衾里铁,隔窗也送砚中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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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弦掩抑奈人何,假字哀吟伊吕波。三十一声都怆绝,莫披《万叶》读和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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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居士迹不到,千古人呼六一泉。争信碧山茅学士,十年中夜枕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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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衅久羸瘠,兀若槁木枝。别离故作恶,未别意已悽。

况此清商时,木落水潦归。舣舟话心曲,未了舟欲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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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孤山十八年,重来忍见讲堂泉。当时同出师门下,今日多伤井屋前。

取重欧公名有自,肯教勤老迹空传。此铭此意流千古,凿石为庵不可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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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丰山故主人,诸贤后死始堪怜。当年醉意今如在,但掬清泉似饮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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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唐宋文章价,江海潮如此亦然。淘泻心胸存底物,盈科万古视原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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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转轮王,千子常围绕。十善化四天,庄严多七宝。

七宝镇随身,庄严甚妙好。一朝福报尽,犹若栖芦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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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后犹存石柱梁,周家九鼎尚沦亡。

此泉只是寻常水,为有欧苏姓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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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哉宗子孝,亲疾远关心。每念痛大小,因知疾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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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汉上,身世感依刘。竹杖芒鞋寻碧落,楚天凉雨续三游。

落手得黄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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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早安澜。皓月临关。何来白浪打苍岩。应是玉龙行雨罢,卷甲东还。

暗想十年前。雨雪连天。艨艟衔尾向幽燕。残霸西风何处也,潮水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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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寒雨湿遥空。残黛锁云中。只有沿堤杨柳,依前醉舞东风。

清愁怎祓,香浮玉蕊,波泛金钟。曲水又逢元巳,衰颜我已成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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刬地残红深几许。弹指东风,暗把流光数。一夜乡心无著处。

濛濛烟雨蘼芜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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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言泛月西湖好,连夕云阴。蕉枥萧森。办得閒房听雨心。

素娥似惜人寥寂,低挂平林。催辔西沈。出意来宵款款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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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杪泉翻山雨霁,隔城飞到江声。半梯残照乱溪明。

甘蕉修竹,一夜过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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眉山凝间气,渤海识兹人。

一代执鞭士,千秋折角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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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可冷,月可热,凡夫倒用成磨灭。大道圆明一性通,春夏秋冬谁辨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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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时说,说时默,佛祖妙机无法则。除非亲到此门中,棒头取正参方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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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先生自不磨,太丘兴卜植僵多。

牛羊莫犯基茔者,风雨其如阡表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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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六一翁,但见六一泉。得泉以思翁,昔僧何其贤。

旨哉山中乐,合与苍崖镌。后来坡仙铭,空以文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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骂他无便宜,在应却得稳。无瞋神自安,骂他还自损。

忍得有法利,骂他还折本。瞋喜同一如,循世不闷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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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身柴立手亦龟,不要人怜天得知。

一寒度夕抵度岁,恶风更将乾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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